傾聽自己的鼓聲

【講義雜誌2009年4月號】

我不斷提醒自己不要求別人、不批評別人，對於看不慣的事務，若是我們沒有建設性或可行的意見，同時也幫不上忙，就不要浪費心神去抱怨。


【文／李偉文】
小學時曾看過一則故事，讓我豁然開朗，生命從此不同。那本書相信大家也都聽過，是美國大文豪馬克‧吐溫寫的《湯姆歷險記》。

有一次湯姆因為調皮搗蛋，撫養他的姑媽處罰他油漆院子外的籬笆。村子裏的孩子們都取笑他受處罰而不能跟他們一起玩耍。只見湯姆以一副藝術家的姿態很得意地漆著油漆，這引起其他頑童的興趣，紛紛要求湯姆讓他們玩一下。這時湯姆故意吊胃口：「不行，這片牆面對著全村子，很重要，你們沒有資格漆。」最後這些頑童只好紛紛拿出他們最珍貴的玩具寶貝給湯姆，好交換能夠油漆的權利。結果湯姆舒舒服服地坐在樹蔭下，看著排成一列等著油漆的同伴，同時還吃著他們「進貢」的糖果呢。

大概這個故事給我的震撼太大了，將近四十年來，只要遇到不順遂或痛苦的事，腦海就會浮現這個生動鮮活的場景，提醒自己，看待事情的態度是最大關鍵，同一件事，只要看的角度不同，結果就會完全兩樣。就像入監服刑的囚犯與宗教大師的閉關，兩者的外在條件一模一樣，但心情卻有天壤之別，因為大師的心靈是自由的，囚犯的心靈卻是不自由的。這也使我想到，當我們不斷地往外追尋，靠著外界的事物來肯定自己，這樣的心靈將會是不自由的，但假如我們能往內傾聽，聽從心底雖微弱，但是一定存在的聲音時，心靈就會是自由的。

這十多年來，我案頭上一直擺著梭羅寫的一句話：「如果一個人沒有和他的同伴保持同樣的步調，那可能是他聽到了不同的鼓聲。」這段話讓我有信心，雖然一樣得生活在眾人之中，但卻不必然得像眾人般地活著。當我傾聽自己心裏的鼓聲前進時，我也更能包容與欣賞與我不同意見的人，因為他們或許也都正在傾聽他們自己內心的鼓聲。

有一段西方著名的祈禱詞：「請賜我平靜，能接納我無法改變的事；請賜我勇氣，能改變我可以改變的事；並賜我智慧，讓我能分辨這兩者的不同。」我覺得要區分可以改變或無法改變的智慧並不難，只要是自己可以做的事，就是可以改變的事；而必須求之於人者，就是不能改變的事。年輕時我們滿懷志氣，想更正一切不合理的事，想改革社會；如今我已經知道，想改變世界唯一有效的方法，就是改變自己。

因此，我不斷提醒自己不要求別人、不批評別人，對於看不慣的事務，若是我們沒有建設性或可行的意見，同時也幫不上忙，就不要浪費心神去抱怨。因為抱怨不只於事無補，更嚴重的是會耗損我們的精力與熱情。

人生是一場豐富的饗宴，值得我們快快樂樂地大玩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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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近日衛生署長葉金川代表台灣出席世衛大會(WHA)在日內瓦遭台灣留學生嗆聲事件，新聞媒體除了忙著報導混亂的現場之外，就是連談話性節目也大作文章的你一言我一句的分析批判雙方的孰是孰非。

當然在生活週遭，一旦和同事或友人提起這樣的話題，也是爭論一番，觀點角度各有不同。彷彿老百姓就是要靠這些新聞養話題，膨脹自我。儘管電視傳送著畫面，報紙上名人輿論，你有多少把握住事實真相的絕對性？如果這些話題並不能教育我們禮義廉恥、分辨是非，如果我們只在乎受到的屈辱，那言論的價值為何？聽到的不過是情緒上的憤怒與混亂。

當國際對台灣的看法已勝過台灣人對台灣人的看法，這個國家的存在有何意義？一個人的價值需要別人的肯定來支撐，這麼做反而是沒有價值的。兩岸情仇的糾葛不是現在才發生，累世的經驗並未帶來寬恕與慈悲的智慧，如此在細節上的爭論不休，就算贏了，也只是贏在我執。

我向來並不關心國家經濟與政治，因為那是集體意識創造的現象，越是在意就越綑綁了我們的心靈，在我們的心靈若不去灌大同世界相連的一體，人類的存亡何嘗不是要付出更大的代價？